踏入会议室前,严菲菲始终不明白,李科统为何会决定将这次重任交付于自己。
相比于章蔚岚,相比于白可洁……
她太普通了。
普通到她只觉得,自己不过是整个计划运行过程中,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。
推动“绿水青山”计划,靠的是李科统运筹帷幄的决策部署,是章蔚岚卓越的智慧与不屈的意志,是骆瀚海将生死置之度外,赌那概率极小,渺茫生机的勇气。
可自己呢,或许就跟“绿水青山”计划中某棵不起眼的小草般殊途同归。
计划不会因为一株平庸的样本而成功,也不会因它而失败,可有可无,才应该是她的处境。
似乎,自从回到地球后,她每天都在思考这些,明明知道根本不会收获答案,思考,却停不下来。
咚咚咚。
工作人员的敲门声将她唤回现实,此刻的严菲菲已经做好了决定,她甚至要问李科统,国家现在是不是已经到无人可用的地步了。
可在推门而入的瞬间,严菲菲呆住了。
她的父母,彼时正与李科统相聊甚欢。
“爸,妈?”严菲菲不可思议地走入室内,“你们的解冻手续不是还在审核中吗?”
严菲菲的父母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,当她搭乘“开天”三号前往Gliese12b时,父母便再次申请了冬眠计划,只希望女儿不在身边时,不会浪费自己的生命。但当时预计严菲菲不会很早的回来,要申请提前解冻,手续流程比较复杂。
李科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,“你来了。情况是这样的,章蔚岚在返航休眠前,往罗布泊基地传递了一些数据,她认为太空环境下培养变异株,能有效增加植物的耐活率。因此你将作为航天员,前往地球圈的太空中,将这批植物培育出来。”
“作为航天英雄,所有程序的审批当然都是有特殊通道的。”
这是自己的工作。
严菲菲当然明白,她不会刻意回避。
只是心中的疑问,需要有个答案。
父母见他们聊起了工作,便先识趣地退了出去,毕竟人已经回到了地球上,见面太容易了。
寂静。
严菲菲坐在李科统的办公桌前,犹豫着该不该现在抛出问题。
“有什么担忧的事情吗?”
看出了她表情的局促,李科统轻声道:“有任何问题,国家都会尽可能帮你解决,这次任务是重点项目……嗯,其实关于‘绿水青山’的项目没一个不是重点。”
严菲菲轻咬着下唇,还是开口了,“李院士,我想知道,这次……是章姐姐推荐我的,对吗?”
“是啊。”李科统点头,“她在乘坐‘开天’三号返航前,点名推荐这个任务,让你来胜任。”
“果然是这样。”听到这话,严菲菲死死抓住自己的裤子,眼神中的落寞都要控制不住了。
“李院士,”
沉默半晌,她抬起了头,眼底竟挂上了泪珠,“我果然只能靠关系,才能得到不属于我的工作岗位,对吧?其实您可以拒绝章姐姐的,以我的能力,其实根本无法胜任这项工作,对吧?”
科学家是偏执的。
有时候会为了极小的可能性,去不断验证千百万遍。
有时候,往往也对自己的潜力一无所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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