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半鬼节,我在古董店淘到个檀香木盒。盒盖上的并蒂莲花纹正在渗出黑血,打开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吱呀声,里面躺着个穿红嫁衣的木偶,她的眼睛是用羊血点的,嘴角咧出不符合木刻的弧度。
"姑娘,这是冥婚木偶。"老店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木屑,"民国三十年,有个新娘抱着它跳了井,尸体打捞上来时,木偶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。"
我猛地甩开他的手,木偶突然发出咯咯笑声。当我抱着盒子冲进暴雨时,发现盒底压着张泛黄的婚书,新郎的名字竟是我的生辰八字。
午夜零点,木盒突然剧烈震动。我看见木偶的四肢开始伸展,关节处缠着染血的红线。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熄灭,火苗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名,都是我从未谋面的祖先。
"新娘子该上轿了。"沙哑的声音从墙缝传来。我看见老店主的影子贴在墙上,他的脖子被红线勒得深陷,眼球正缓缓转向我:"七日内必须完成冥婚,否则你全家都要成为陪葬。"
供桌上的纸钱突然自燃,灰烬飘向我的生辰八字,在地面汇成个巨大的婚字。木偶的嫁衣突然无风自动,露出下面腐烂的丝绸,我终于想起,这布料与太奶奶遗照里的旗袍一模一样。
当第七张纸钱落在我脚边时,窗外传来轿夫的号子声。七盏引魂灯在暴雨中漂浮,抬着顶朱漆花轿停在院门口。轿帘掀开的瞬间,我看见自己穿着腐烂的嫁衣坐在里面,脖颈处缠着与木偶相同的红线。
"欢迎来到百年前的婚礼。"木偶突然开口,它的声音是稚嫩童声与苍老女声的混合。我感到一股力量将我拽向花轿,看见自己的影子从身体分离,变成个穿着红肚兜的小鬼,正对着我笑。
在坠入轿帘的刹那,我抓住了木偶的手腕。它的皮肤突然剥落,露出下面刻满符咒的白骨。我终于明白,这木偶是太奶奶用自己的手骨雕刻而成,而婚书的日期正是她跳井自尽的那一天。
"我们需要新的宿主。"鬼新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我感到红线正穿透我的四肢。木偶的头颅突然转向我,它的第三只眼流出黑血,在墙上写出我的生辰八字:"七月初七,子时三刻,就是你的死期。"
当第一根红线插入我的心脏时,我听见家族祠堂传来锁链拖拽声。供桌上的族谱自动翻开,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历代祖先的死亡场景:他们都穿着腐烂的嫁衣,脖颈处缠着同样的红线,而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这个檀香木盒。
"这是你家族的诅咒。"鬼新娘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,"每代长女都要成为木偶新娘,直到血脉断绝。"她的手穿透我的胸膛,将染血的婚书塞进我跳动的心脏,"现在,轮到你成为新的祭品了。"
我在剧痛中咬破舌尖,将血喷向木偶的第三只眼。木盒突然剧烈震动,所有红线同时断裂。鬼新娘发出凄厉的尖叫,她的身体开始分解,化作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,每只光点都带着我祖先的哀嚎。
当晨光穿透窗棂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的墓碑间。檀香木盒已经腐烂,里面躺着具穿着红嫁衣的白骨,她的右手无名指戴着枚玉戒指,正是我太奶奶的遗物。而我的右手无名指,不知何时戴上了同样的戒指,戒指内侧刻着"生生世世,永为木偶"。
后来,古董店的老店主神秘失踪,他的柜台里发现了本泛黄的账本,每一页都记载着某个女孩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。而每年七月初七,我的婚戒就会渗出黑血,在墙上写出同一个字——嫁。更诡异的是,每个暴雨夜,我都会听见窗外传来轿夫的号子声,和木偶关节转动的吱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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